上一篇 | 下一篇

你能一眼认出中日韩三国人吗

        几年前我去德国柏林参加国际学术会议,宾馆的迎宾小姐把我当成日本人了,她看了写着汉字“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护照,大吃一惊:“我一直把您当做日本人了!”
其实,东亚人的面孔十分相像,她要一眼辨认出谁是哪国人,是十分困难的。这是中国、日本、韩国3个国家在文化和人种方面极其相似的外在的证据。然而,在诸多的相似里,也掺杂着截然不同的东西。
        我在街上就能一眼认出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因为我有秘诀,只要在相似之中找出不同的地方,就不那么难以区分了。
在国际机场的大厅里,经常会看到各国的旅行团等待办登机手续的光景。我们来从中分辨出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的团队吧。
        比如,10个人的团队,一个人在说,其他人都在听着,还不时笑而作答的,肯定是日本人;10人中,8、9个人都在大呼小叫的,当然是韩国人;5、6个人在说,其他人一边听,一边四下里张望的,不用说,是中国人。
        日本文化是集团主义的文化,日本人具有集体优先的性格。他们服从集体,向集体妥协,希望把自己融入集体。为此,他们不惜埋没乃至牺牲自己的个性。所以,代表集团的一个人一旦说话,其他9个人都要洗耳恭听,即使有不同的意见,也要先听,然后配合集体行动。即使说话的人不是代表,不喜欢强调自我主张的日本人,也会把话听完的。
        韩国人,即使代表在说话,他们也要各抒己见。并且,要是一个人说话也就罢了,不,他们都要大声强调自己的主张,于是就变得吵吵闹闹的。与日本人集团主义类型文化恰恰相反的个人主义类型文化,使韩国人更具有个人主张优先的倾向。
        中国文化也属于“个人”型的文化,在强调自我主张上,比韩国人毫不逊色。但是,比起韩国人,中国人有能够控制自己感情的“成熟”。中国人能够故意装糊涂,不断确认自己的位置,从而控制自己的个性,这就是“明哲保身”的哲学。中国人不像韩国人那样强烈地主张自我,而有不时装装傻的智慧。所以,五、六个人在说时,其他人一边参加谈话(或装出参加的样子),一边环顾四周。
        问题是环顾四周的行为。中国人,无论到哪里,都有环顾四周的习惯。远在异国他乡,也是积习难改。
        在日本的地铁里,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光景:日本人总是面无表情地打瞌睡,默不作声;要是有人一上电车就四下张望,视线不在一个地方停留的话,他肯定是中国人。四下张望的动作,即使不是好奇心使然,也不是在寻找什么,我分辨中国人的秘诀,就靠这个动作。同一班车上要是有韩国人的话,他们不像日本人那么毫无表情,而是像戴着假面具似的表情丰富。可是,韩国人不像中国人那样左顾右盼,身子也不怎么摇摇晃晃。
        日本人的急躁、没耐性在国际上早有定论。住在日本,每当我切身体会到时间感第一的日本人的生活节奏时,就不由得想起中国人的悠然自得的感觉。只看走路的姿势,我们就会发现,日本人由于走得急匆匆的,脑袋总是伸出去,所以我们经常看到乌龟状的身姿。在日本人里,大阪人走路的速度最快。根据一位心理学家的统计,大阪人每秒走1.6米,在全日本绝对排在第一,与每秒走1.33米的最慢的鹿儿岛人相比,一分钟竟有16米的差距。在街上我们经常可以看见,大阪人由于性子急,很难一动不动地等红灯。不要说年轻人,就连60岁的老年人过人行道时的速度也不比年轻人慢。
        乘电梯时,日本人也几乎都是不停步,假设10个人停下来的话,其中恐怕有7个是中国人和留学生。
        在喝酒上,与中国人和韩国人相比,日本人喝得特别快。中国人、韩国人和西方人喝酒是为了助兴,尽量慢慢喝,而日本人却快喝快走。尽管喝一次、两次、三次的次数居多,他们却似乎无视饮酒娱乐的过程。
        韩国人的缺乏忍耐力、性子急的特点也和日本人不相上下。
        在汉城,经常听到的韩语是“叭利、叭利”(快、快)。对韩国人来说,干什么都快是美德。睡觉“叭利”,起床“叭利”,吃饭“叭利”,学习“叭利”,如厕也要“叭利”。所以中国人最能听懂的韩语也是这句“叭利”。
        但是韩国人的性子急和日本人的急躁却不尽相同。如果说,日本人在对肮脏的环境和时间感觉上容易急躁的话,那么韩国人则与其相反,他们对环境还有一定的忍耐力,但在人际关系上容易急躁。
        日本人自古受惠于山清水秀的岛国的水源和绿色,在洁净的环境里生活着,所以特别难耐污浊的环境;在人际关系上,日本人有忍耐力强的一面,因为日本文化自古就强调控制感情,让人感到美,所以日本人对相左意见也能忍而受之,以求保持圆满的人际关系。
        韩国人生活在与大陆相连的不太优越的自然环境里,有对环境的忍耐力,但在人际关系上缺乏容忍。由于崇尚感情奔放,韩国人如若与人见解不同,会很自然地一吐为快。与日本人、韩国人的急躁大相径庭的是中国人的“慢慢的”。这个“慢慢的”已经成了表现中国人悠然自得的国际通用语了。可以说,“慢慢的”所表现的中国人的忍耐力是世界第一的。
在我上小学的上世纪70年代,不时会看见卖杂货和鸡雏的小商贩,他们是从浙江、河南和山东等关内地区走到东北来的。有个从浙江来卖鸡雏的老太太,她步行了上千公里,鸡雏都长成大鸡了。
        与日本人、韩国人的急躁相比,这种让人惧怕的忍耐力,坚韧不拔的“慢慢的”主义更加引人注目。中国大城市的人口密度和东京、汉城没有区别。北京、上海的混杂程度,竟能让人产生这是不是在东京或汉城的错觉。但是,也有不同之处,这就是中国人的走路姿势。赶不上电车也没人跑,几乎所有的人都像散步一样慢慢走;过人行道时,也不像日本人那样匆匆忙忙。
        现在,日本和韩国的企业到中国投资,据说,在与中国当地的企业合资时,他们总是为中国人的时间感苦恼不已。此时,用日本人和韩国人的“急性子”方式加以改造会事倍功半,可他们必须适应中国人的“慢慢的”主义。很好地调节时间感觉的差距是至关重要的。
        中国人的忍耐力、“慢慢的”节奏,是从古至今在严酷的自然环境和不断发生战乱的社会环境里养成的传统。中国土地辽阔,人们因天灾人祸而总是处于不安定的状态中,所以人口流动大,人们在逃荒路上要花好多时间。于是,性子急是要不得的,“悠然”也就成了中国人在这种自然和社会环境中生存下去的智慧。如果不能理解这一特殊性,与中国人的交往就可能以失败而告终。